徽州古道—百丈冲岭古道

百丈冲岭古道南起婺源县溪头乡上溪头村，北至里塔坑村，与“五岭”古道汇合，是古时婺源上溪头一带的北上通衢孔道。

（全文2300字，阅读需10分钟）

古道评价指数精彩指数★★★★☆ 危险指数★★☆☆☆强度指数★★★☆☆ 完好指数95%

过塔岭古道，经婺源“里塔坑”村，出村庄约500米，是一座单拱石桥，名“成安桥”。过桥前行，为“五岭古道”第三岭——羊斗岭，现仅北坡少量古道残存；左转沿山谷行进，越东流岭，至东流村，岭西古道尚存，岭东已圮；右行为百丈冲岭，现存古道基本完好，部分路段为近年修葺，全程约4公里，其中百丈冲岭路段凿壁成级，十分峻险，也是整条古道最精美之处。

穿过古道入口不远处的竹林，即进入一段逼仄的峡谷。峡谷两边，山峰壁立，壁立的山峰又绵延成片，势如刀劈。蜿蜒跌宕的溪水在谷底的“夹缝”中缠绕着大大小小的卵石，从崖壁下来的雨水将缘溪而建的古道冲洗得干干净净，没有丁点尘土。

前行约300米，过一座平板石桥，即百丈冲岭。古道在岭间凿石而成，面壁临渊，穿崖而下至谷底。走在这条青石栈道上，让我情不自禁想起黄山西海大峡谷的穿崖栈道，即使在现代建材及施工条件下，在绝壁山崖上凿出一条栈道，也非易事，何况是自然取材、肩挑手凿的古代，可见当年溪头人开凿这条古道的艰辛和毅力。最具特色的，是这段栈道上加护的石板栏杆，一根根石柱嵌入石板路面，一块长五六尺的青石板楔在石柱之间，形成一条两边封闭大廊道，路人行走其上，绝不因踩滑而跌落山谷。这样一条安全宽阔的青石古道，不管是古代，还是现代，都是一项造价不菲的工程，据《新安上溪源程氏乡局记》载：“百丈冲岭”古道石栏于清康熙四十二年（1703），由上溪头程氏林宗公支宾明公元配、时年八旬的汪氏带头捐资筹劳肇建。乾隆十七年（1752），里人程兆枢再次募集资金、鸠工凿石，重修安固栏杆。遗憾的是文革期间，这些精美的石栏杆近半被毁，直至近期才得以全面修复。

在徽州古道上，石栏杆并不多，看着这些修建不久的崭新石栏，我不禁想起绩溪伏岭镇至临安颊口镇（现清凉峰镇）的遥遥岭古道，这处徽州境内唯一商业开发运营的古道，竟然用水泥浇筑一道“护栏”，替代当年那些匠心打造的石栏，不知七百多年前，该古道修建之初，捐资“伐石为栏”的绩溪北乡程氏作何感想。从这个角度来讲，上溪头人现在加固、恢复这段石栏杆的壮举，值得点赞。在那一小段残存的原始古道石栏前，我停下了前行的脚步，匍匐在青石路面上，逆着晌午的阳光，拍下一张精美的照片，让徽州古道的沧桑古朴在这里留下了永恒的记忆。

至谷底，一座崭新的廊桥横跨溪上，额题“云梯桥”三字。站在桥上，仰望刚才下行的石壁，我想，在蹬道开凿前，即使架起“云梯”，也无法翻越这处天堑。

与古道相伴而下的溪水，自然也在这石壁下形成一处巨大的瀑布，“百丈冲”因此而来。站在“云梯桥”上，急促的水流冲击声，如雷轰鸣，不绝于耳，从溪谷深处吹来风，夹杂着细雾般的水珠，粘在脸上，粘在发梢，凉丝丝的。

自桥头循水声而入，只见瀑布三面石壁环拱，如刀劈斧削，一袭银帘由数十米高处跌落而下，喷珠溅玉，响声震谷。荫蔽狭小的瀑布“入水口”藏于石壁之上，两边茂密的灌木几乎将其覆盖，千百年的激流冲击，已在出水口前方崖壁上勒出一条弧形的深沟，长达数米。

瀑布下面是一泓深潭，清澈碧绿，足有五六十平，当地人称之“龙潭”。传说，这潭中有神龙驻守，是古时上溪头人“求雨”的地方。我们到来时，正好一条灰黄色的水蛇在潭中来回游弋，如入无人之境，它该不会是传说中的“神龙”化身吧？

时值初秋，晌午的太阳依然火辣，我们从塔岭一路走来，身上的汗干了又湿，湿了又干，黏糊糊的。此刻走近潭边，仿佛走近清凉空调间里，顿感清凉爽身。憩坐潭边，迎着水雾纷飞，看着青草山花，才能真正感受到“飞瀑半天晴亦雨，寒潭终古夏如秋”的意蕴。此刻，人影，山形，水帘，倒映水中，如仙如幻，真让人流连忘返。

巨大的水流落差，在这条山谷里形成诸多瀑布，除“百丈冲”外，规模较大的还有“白米下柜”“大冲”两处，因时间关系，我们没有前往。

过“云梯桥”，古道顺山势穿行溪水间，前行约一公里，拐进一处山坳，一座单拱石桥横跨溪上，拱顶题额“永安桥”三字仍清溪可见。在徽州古道上，“永安桥”无以计数，徽州人“前世不修，生在徽州，十三四岁往外一丢”，挣得盆满钵满、衣锦还乡者毕竟凤毛麟角，绝大部分人只能勉强养家糊口，客死他乡者也不在少数，平安才是徽州人永恒的乡愁，“永安”正是徽州人心中不变的愿景。

永安桥的来历或许和桥头的一座路亭有关。路亭距上溪头村五里，俗称“五里亭”，因其地处山坳深处的视线盲区，只有走近亭边，方能发现。旧常有不法之徒在此拦路抢劫，上溪头人在外辛苦挣得的几两碎银，常在此被洗劫一空，因此这个亭子也被称之“强盗亭”。“永安”桥就像一把张开的弓，护卫着这处人来客往的亭舍。

离永安亭不远处，路旁有一石壁，上有一处野趣天然的“牛鼻”腾图。传说石壁里藏着一头“金牛”，若要牵它出来，非“百岁姑娘”用“米糠搓成的绳索”不可。

在现代科技下，米糠搓成绳索已不难，“百岁姑娘”估计难觅，如不是古人给我们放了“鸽子”，“金牛”应已在此修行千年了。据说路过石壁者，即使得不到金牛，用手摸摸“牛鼻”，也能沾点财气，我自然也免不了俗缘。

我们行程的终点——上溪头村。旧名溪源，因居武溪水之头、五龙山之尾而得名，喻之“龙之尾，溪之头”，建村已900多年。在上溪头村口，石仓河与塔坑河之水交汇，绕村环流，至水口处则水分两股，呈两水夹镜之象。在徽州，水即财，环流聚水则聚财不漏，石仓河就如一张巨大的网，聚拢了村庄的财气。在村中，古道穿村而过，村内每条巷弄呈放射状通向河边，古时沿溪还开挖了大小二十多口鱼塘，使整座村庄呈“渔网”状布局。在徽州古村落“风水”布局中甚为少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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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来源：“乡野闲谈”（黄良顺）公众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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